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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章(1 / 2)

“正是要带你出去白相。”柳湘湘说着,将门推开一个缝儿。

阿严在外头抱着扫帚,宽宽的身子撑在扫帚柄上,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。

谭五月紧张地往外瞧:“阿严在外头。”

“又如何?他至多给老太太打个报告,不敢来拦。”

“还是去大堂吧。阿婆候着呢。”谭五月低声阻拦,“为何非要出去?”

柳湘湘沉默了一会儿,启口道:“因为没意思。”

“这镇子没意思,这宅子没意思,宅子里的人没意思。”

柳湘湘的手还扶在门上,微微仰起脸,透过门缝看外头的天。阳光落在她半边面颊,恰成一道明暗交界。

“如果柳姐姐嫌闷,我可以……”

不等谭五月说完,柳湘湘回过头来,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脸上:“你拘泥又多礼,也没意思。”

谭五月怔在那,剩下的半句堪堪卡在嗓子眼里,皓白的齿儿抵住了下唇。

“但是我喜欢。”

柳湘湘说完这话,就笑了。

鸭舌帽压不住的发丝,有几缕荡下来,垂在颈边。乌黑的发,衬着红润的唇。

谭五月直愣愣地看着,那不经意散落的乌发,竟让人的目光有些难舍。柳湘湘的话语也似随心,不经意地脱口,却萦绕耳畔,如秋光婉约迤逦,扰乱人心。

她还是点了头,跟在柳湘湘身后的时候,轻轻叹了气,自己大概是个耳根子极软的人,总被柳湘湘三言两语就哄得没了立场。

柳湘湘拉着她从后门绕出去,穿过月洞石门,脚步雀跃,九曲回廊和重门大院都统统抛在身后。

“既然那老太太爱管教你,我就偏要教坏你。”柳稍稍眉尖儿一挑,似笑非笑地睨着谭五月。

谭五月皱着眉细忖:“书上说,如若真正贤良,应当心如磐石,不会随意改节。若有改节,是自己修德未至,与人无尤。”

谭五月话音未落,只听扑哧一声,柳湘湘笑得花枝乱颤:“你可真个好没意思。”

待她笑够了,指尖轻轻一掐谭五月的脸蛋:“又有趣得紧。”

阿严歪着脑袋远远地观望,直看到两个人的身影出了门,冷哼了一声,转身快步走了。

正是晌午,街市上人来人往。小镇不同上海,长袍马褂已算是镇上男子不俗的装扮,少有鲜饰,即便柳湘湘着了男装,也是拔眼的一个。

谭五月跟着柳湘湘的步子,进了一家首饰店。妆奁陈列,色彩艳丽,香味扑鼻。

柳湘湘是个行家,走马观花地逛一圈,视线落在一个双层漆绘的圆奁上。梳妆匣上刻着芍药花,分成两层,拉开一瞧,底层有七个小匣。

“老板,这个我要了。”

老板哈着腰从柜台里小跑出来,听柳湘湘开口是轻俏玲珑的女腔,了然道:“哎,姑娘,这个是样品,需要订做。五块银元。”

柳湘湘从上衣口袋里摸出几块银光闪闪的现大洋:“我过几天来取。”

谭五月不懂这些玩意儿,站得毕恭毕敬,一步也不挪动,只有目光在琳琅满目的梳妆、面饰里头乱晃。

“我看这个梳妆奁不错,有七个小奁,够你用了。”

谭五月微微一愣:“给我的?”

柳湘湘笑道:“看你屋里,不过梳篦笄钗那几样,哪里够用。你看看可还有顺眼的,一块买了吧。”

“不必的。”谭五月不出意料地推拒。

“老婆子又教你什么?营家之女,惟俭惟勤?”柳湘湘指尖捻了一对珍珠耳环放到耳畔,对着镜子比照。

耳环戴在耳朵上,柳湘湘微微侧过脑袋,左右端详,忽而展颜笑了,白润的珍珠轻轻晃动:“记得我教你的,男子送女子首饰,是爱慕,女子送自己首饰,是自爱。首饰越多,便是得到的爱越多。”

谭五月琢磨柳湘湘的话,想起她方才说要送自己首饰,心生疑惑:“女子送女子呢?”

柳湘湘一时竟微微失神,转过脸来,直直地看了谭五月好一会儿。

谭五月便也回望过去,目光里藏了几分惶然。

那人轻轻一笑,垂下眼眸,柔得如暖风细拂,烟柳垂堤,启口道:“我也不得而知了。”

谭五月点了点头,不再说话,安静地等在一旁。

作者有话说:

文中有些上海地方用语。

这章里的“白相”,意为“玩”。

前文出现的“今朝”,意为“今天”;“家去”,意为“回家”;“欢喜”意为“喜欢”;“辰光”意为“时间”。

都是一些常见的用语。没什么特别的意思,就是从语言上润色一下人物而已。

想过全用方言,但是不大现实,不好看也不好听。偶尔用一个两个还比较雅相。

饭店

十六

街角的空阔处,熙熙攘攘围了一群男女老少,摩肩接踵,伸长了脖子向人群中间眺望。

如此引人,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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